23. 她要和离 1+2更-《细腰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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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茵茵冷笑:“你跟着相爷这般久,竟连这都看不出来么?相爷若是真念着大夫人,又怎么会轮到你来几次三番地询问。若是我未记错,你这是第三次跑来找相爷了罢。相爷喜不喜欢那女人,你难道一点都不知晓吗?”
那人似乎恍然大悟,眼神逐渐了然。
只听面前衣着精致、长相娇媚的女人道:“虽说咱们府上只有这一位夫人,但她肚子里怀着的毕竟是相爷的嫡长子。这夫人没了还可以再娶,若是嫡长子没了,你这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对方面露感激,赶忙朝她拜了一拜,“多谢冯姑娘,小的这就回去同产婆说。”
冯氏瞧着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唇角向上勾了勾。
弃母保子。
只要姜泠死了,自己就是相爷身边唯一的女人,还可以以抚养孩子的名义上位,成为相府唯一的夫人。
……
姜泠以为自己要死了。
她手脚冰冷,浑身更是僵硬的不成样子。
就在她一脚迈进鬼门关时,忽尔听到一阵孩子的啼哭声。周围响起几道舒气之声,她听到产婆子大喊: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小公子!”
哭嚎声与激动声混杂在一起,十分嘈杂吵闹。姜泠听不清床边产婆的话,只能听见孩子一声声的啼哭。他的声音尖细,却带着一种可以刺破黑夜的生命力,一瞬之间,竟让气息渐绝的姜泠恢复了几分力气。
她手指紧抓着床板,指甲抠出血来。
她不能死,她不能死。
姜泠咬碎了牙。
她要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方才半睡半醒之间,姜泠听到院外似乎有人在议论,相爷今天带着冯姑娘出门了。步瞻这般喜欢冯氏,竟连她分娩之日都不舍得回府……如若她死了,步瞻会将她的孩子过继到冯茵茵名下,让她将孩子抚养长大罢。
想到这里,姜泠的心胸之中忽然闷了一团火,火焰炽热,竟将她浑身灼烧得发抖。她闭着眼,面前一片黑暗,唯有婴儿的啼哭声
姜泠一遍遍告诉自己。
她要活着,要活着看一眼孩子,要看着他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要让他逃离出那个绝情的父亲的魔爪。
人生短暂,须臾而过。她可以有很多种死法,病痛、饥饿、战争、天灾……唯独不能死在,给那个绝情男人生孩子这件事上。
姜泠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只觉得昼夜更替,隐约有熹微的晨光透过窗牖,照射了进来。
她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动了怒,产房外的下人跪成一排,连连求饶。
终于,她两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
醒来时,是个明媚的午后,暖融融的日光落在人身上,姜泠抬了抬沉甸甸的眼皮,一眼看见守在床榻边的绿芜。
见她醒来了,这小丫头猛地扑上前,哭出声来。
“夫人,您终于醒了。奴婢还以为、以为再也不能服侍您了……”
她哭得很厉害,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像只小兔子。
看着从小就陪伴着自己长大的心腹丫鬟,姜泠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她被对方扶着身子,从榻上坐起来。
有下人端着药碗、毛巾等物,鱼贯而入。
绿芜说,她生了一位小公子,相爷已将小公子的名定了,单名一个“煜”字。
待到周围人退下,绿芜才委屈兮兮地挤过来,吞吞吐吐道:“对了夫人,在您昏睡时,相府还发生了一件事,奴婢不知该如何同您说……”
“什么事?”
说这话时,恰有一道冷风灌入喉咙,呛得姜泠俯下身,猛烈地咳嗽起来。她咳得太过于剧烈,引得绿芜又是一阵紧张,慌忙又倒了一杯热水。
“夫人,您先莫坐起来,奴婢去给您找件衣裳披着。”
周遭并不冷,姜泠却觉得掌心冷汗涔涔。绿芜给她披好了件衣裳,终于道:
“夫人您莫生气……在您昏睡的时候,奴婢、奴婢看见相爷差人,往昙香院送了大婚的喜服……”
姜泠手上的动作僵了僵。
她正双手捧着茶杯,闻言,两手顿时滞在半空之中。
绿芜在一侧提心吊胆,却又不敢将此事隐瞒下来,见自家夫人这般,小丫鬟赶忙上前去安慰。
却还不等她出声——
只见床榻上少女乌发披肩,怅然若失地垂下眼睫。
“这样么?”
她还没死透呢,步瞻就着急着把冯氏抬进门了。
她的心彻底冷下去。
说也奇怪,许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今听着步瞻要迎娶冯氏,她竟未感觉有多少伤心。
姜泠敛目垂容,看着茶杯里平静的水面,倒映出她一双平静的、死气沉沉的眼。
她手指僵硬,放下茶杯。
余光一眼捕捉到,正置于一侧桌案上的红布。
见状,绿芜的目光也放了过去。那是一块方形的、大红色的布,布面很干净,未染半分针脚。看到这儿,姜泠忽然想起来——按着大宣的习俗,她要亲手操持冯氏的过门礼。将这一名与自己争抢夫君的妾室,亲手送入丈夫的房间中。
就连对方过门所穿的婚服,都须得正妻在其上绣一朵百合花,以此表达“百年好合”的美好祝愿。
冯茵茵的婚事定得急,就连嫁衣也是连夜赶制的。
故此,对方未直接送嫁衣,而是将红盖头送过来。如若姜泠死了,对方便名正言顺地上位做了步家的主母,若是姜泠福大命大,那便要她这名正室亲手在其上绣上一朵百合花。
绿芜看见那盖头,气得嘴都歪了。
下一刻,却看见自家主子招了招手,示意她取过那方盖头。
“夫人……”
绿芜错愕,“您当真要替冯氏绣这盖头?”
姜泠将身子坐直了些,取出一根金灿灿的丝线,落针。
她手指恢复了些知觉,虽说没有先前那般灵活,但绣一朵百合花还是游刃有余的。
绿芜再也受不住了,兀自在屋内来回踱步了阵,终于拥上前哭道。
“夫人,奴婢见不得您这般委屈自己。您要不要去问问相爷,您刚诞下小公子,还在坐月子呢,怎么就开始绣起妾室的红盖头……夫人,奴婢心里头真的好难受。”
“您大婚那日,相爷连接亲都未接,如今她一个妾室抬入门,竟还要您绣这百合盖头。主子,奴婢心里头真的堵得慌。您那日难产,相爷。咱们不绣了,好不好?”
姜泠低着头,看着搭在膝盖处的红盖头。
她睁眼闭眼,都是产房外那句声音尖细的话——相爷说弃母保子,务必保住孩子!!
“也许……他从来都未喜欢我罢。”
他喜欢的人是冯氏,想要娶的也是冯氏。
娶她不过是因为凤命,对她好也不过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明明是不喜欢红色的,明明看见红色就会犯头疾。可为了迎娶冯茵茵,他竟用了这般鲜红的颜色。
姜泠勾勾唇,自嘲地笑了笑。
只见猝然一阵刺痛,不知不觉间,她将手指扎破。豆大的血珠子沁入手上的方布上,那颜色比大红盖头还要鲜红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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