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外,三个来自异世的局外人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还春秋五霸呢,这脸皮厚的简直可以当城墙了,二十五年,换我早就呵呵他了。”苗丹丹抱着手臂,哼了一声,“还是说,这个时代的女人,都以守节为荣,改嫁为耻?” “我倒不觉得是时代的问题,春秋时候的男女,比后世要更接近自然,倒没那么多讲究,”尹晴摇了摇头,“或许,只是因为在季隗的眼里,重耳是特殊的存在的吧,她只当他是丈夫,旁的人,就一眼也看不进去了。” “呕,别说这么恶心,重耳都可以当季隗她爹了,”苗丹丹正欲继续发表自己的不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脸色一变,急急转身,对着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笑眯眯的看着她们两个的秦萧问,“对了秦叔,咱们来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儿不对?不是应该去到季隗即将挂掉的时候,从她手中拿到信物,再去找那个姬重耳完成她的遗愿吗?怎么反倒跑来他们夫妻分离这个点儿来啦?” 秦萧依旧保持着他那个招牌式的温和笑容,却没有正面回答苗丹丹的问题:“首先,作为此次新人实战的带队人,丹丹,我有必要提醒你方才行为的几个不妥之处。”说着他竖起手指,微微眯起了眼,“第一,在来之前,想必你已经熟读了这段时间的历史,那么,作为任务执者,对那个时代的风俗有所了解是必要的,以现代人的观点来评价古代人,甚至心怀偏见,都是不对的。” 苗丹丹被秦萧戳中死角,脸微微红了下,她原先来这里工作也是因着室友尹晴之故,加之内心深处抱着十二万分的好奇心,但那好奇心又并非针对所有历史人物,要是如苗丹丹所愿穿越到她心仪的大唐,见识一番女皇的风华,别说唐人的风俗习惯,就是一言一行也必然学的如同一个真正的古人,可如今她的这个任务是自己半点儿不感兴趣的春秋时期,做准备的时候自然松懈,除了主要人物外几乎懒得再管其他,更遑论给与一个她本就认定为“渣男”的历史人物一个公平的评价了。 不过纵使如此,苗丹丹也不觉着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一千个人眼里还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呢,言论自由天赋人权,总不至于有什么史官会把她这偷听者评论堂堂晋文公的话给记载下来吧? 秦萧何等眼光,不会看不透苗丹丹面服心不服的真相,却也不点明,只是继续伸出第二跟手指道:“第二,丹丹,这也是最重要的,”秦萧脸上的笑容隐去,显出几分难得一见的严肃,“你以为这里是何处,随时随地都可以随便吐词?春秋五霸是什么,叫重耳听见了,难道你还要和他解释一番?” “啊?他们听得到吗?”苗丹丹吓得连忙捂住嘴,尹晴也是一脸愕然的朝里面看,却发现屋里的一切都仿佛停滞了一般,重耳呆坐在那里,季隗端庄的对坐着,脸上还挂着一丝完美到诡异的笑容。 “那是因为,我在你们两个开口前操纵了一下委托人的时间记忆,让一切暂停了下来罢了。”秦萧淡淡道,“这是一种遇到突发情况可以使用的手段,记住,每次穿越只能用一次,暂停的时间也不一定,像宋瑶这样的,意志不算太坚定的客户,可以暂停的久一些,不过应该也不超过十分钟,要是遇到意志力坚定的,比如,假设这次的客户是文公重耳的转世,那就只有一分钟的暂停了。” 尹晴和苗丹丹面带愧色,皆皆低头:“对不起秦叔,我们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秦萧素来脾气好,并未多加责备,只是点点头:“这是新人的通病,我的本意也不是要责备你们,既然明白了错误,下次记得不要再犯,索性这次任务并不难,也不需要用到这种暂停的手段,浪费掉了也没事。” 尹晴和苗丹丹松了口气,心道幸好带队的是这位脾气最好的礼仪组组长,要是换成其他人,指责她们一顿还算轻的,要是……换成战略组那个难伺候的“高富帅”组长李昀亦,指不定就得当场撂挑子不干直接给她俩打“不及格”了。 想到这里,苗丹丹对秦萧的话也认真了几分,就是心里并未真正赞同也不会再乱来了。 三人离开了小木屋,来到附近的一个林子里,扎起帐篷。 秦萧耐心细致的给她们两个说了为何会被穿到这个时间点的来龙去脉,以及接下来她们应该怎么做。 原来,穿越的时间点一开始并非是连续的,而是跟着客户的梦境和记忆跳跃的,换言之,客户的梦境就好像是一个载体,载着他们这些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的人,一点点和这个时空适应,当这个时空不会出现排异反应后,他们才可以舍弃这个载体完成真正的穿越。 而来之前,秦萧和刘承就曾经就心理师对宋瑶的催眠以及问询得到了具体的线索,季隗残留的记忆无非就是那么几幕——丈夫离开之前的那一夜,自己去送别,还有临终。他们方才见证了第一幕,那么,只需要等到第二天跟着季隗送重耳离开,最后再跳跃到她死之前拿到玉玦,就可以跳出季隗的梦境真正来到这个年代去完成任务了。 “我们这个任务,倒是真没啥悬念的,”苗丹丹坐在帐篷前一边烤火,一边从保鲜袋里头拿出块儿被拆掉包装的夹心饼干吃着,见秦萧在比较远的地方站着,凑近了尹晴小声道,“感觉我俩就是当了回小燕子,帮着这个春秋版的夏雨荷去问那个已经左拥右抱好不热闹的“乾隆”你还记得九年前吧啦吧啦湖畔的那个季隗吗?呵呵,记得才有鬼吧?” 尹晴好笑的看了室友一眼,拨弄了下柴火,被火焰映的通红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凝思,她想起季隗那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我觉得,季隗可能不是那个意思,”见苗丹丹撇嘴,她不禁失笑,“我是说,她看起来不像琼瑶奶奶笔下那种自怨自艾的人,季隗不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她是长在山野的狄人公主,即使是嫁给了晋公子做夫人,也一天没有享受到这个时代公子夫人的待遇,重耳这些年逃亡在外,生活水平尚且不如一个普通的贵族,她这个夫人,恐怕也要为柴米油盐操劳。人呢,一旦开始为生计奔波了,就再不是那种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哪里会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只有怨妇似的无望等待呢?” 苗丹丹被她的分析给说动了些,也开始认真的思考而不是继续吐槽渣男:“话说的没错,可是,除了这种理由,还有什么会让一个女人死前念念不忘的呢?” “不知道,或许,”尹晴伸了个懒腰,微微后靠着,望着天上的星子和澄澈的不像话的夜空喃喃自语,“我们明天就知道了也说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