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听琴入梦-《仗剑走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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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贵拿着襁褓走出屋外,一把摔在地上,指着老人像是在质问什么,院子里的众人也是随着王贵指着老人,老人抱着孩童,闭目摇头,苍老的脸上似有一道浑浊的泪水流下,滴在孩童的手上,孩童举目望向老人,很懂事的伸出双手替老人擦着泪水,嘴里说着话,虽然听不清是什么,但是看孩童简单的嘴型,君良犹如九天玄雷轰顶,孩童说的正是“爷爷不哭!”
君良曾以为十七年间,自己一人孤苦伶仃,艰难的在这个人世间生存,从未想过在自己幼年之时,有一位老人抚养过自己,自己也曾经叫过他爷爷,君良痛苦的捂着心口,但是手就像穿过自己的身子,没有心,何来的心痛。
君良也大叫着,拦住朝着老人越走越近,眼神越来越恶毒的众人,可是自己就像空气一般,被疯狂的众人穿过。
一片慌乱过后,小院子里只剩下了爷孙二人,还有在一旁发呆的君良,老人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望着正在啼哭的孩童,眼中露出不舍之意,可是苍老的身躯,再也没能站得起来,孩童爬到老人的身前,拼命地摇晃着老人,眼中泪水像是丝线一般浇灌在老人身上,老人吃力的伸出颤抖的手掌,抚摸着孩童的脑袋,眼中一片慈祥,嘴上缓缓地说着几个字,君良心痛的站在旁边,背对着爷孙二人,他害怕了,害怕这是真的,害怕老人会死去,此生荒凉,君良从未惧怕过任何事情,直到此刻,他真的怕了。
可是即使在惧怕,在心有不甘,该来的始终会来,该走的始终会走,老人死了,带着遗憾,带着对孩童的爱,也带着对镇子上邻居的恨,只留下了孩童一人,孩童张大了嘴巴望着天空,没有声响,一切是那么的安静,最终孩童昏了过去。
君良站在院子里,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死去的老人,和昏倒在院子里的孩童,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经历着曾经他经历过的一切,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口来了人,正是王贵,看到地上死去的老人,王贵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是转眼便消逝不见,走到老人的近前,大声的叫嚷着,不一会儿,院子里又围满了人,众人脸上神色皆同,惧怕、慌乱、不忍,可都被一丝决绝代替,片刻之后,众人抬着老人的尸体,走出镇子外,在那棵君良曾经藏剑的松树之下,草草的将老人掩埋。
又回到院子,看着地上还在昏迷的孩童,众人一顿议论,君良站在旁边听不到任何话语,只看到有人双手比划着,做了一个掐状,王贵摇着头,片刻之后右手做拳敲在自己的手掌之上,像是做了一个非常大的决定,又跟众人商议片刻,不知过了多久,众人退去,院子里只剩下王贵和那个昏迷中的孩童,王贵抱起孩童,走到镇子口的那一座破庙,扔在了破庙里,出门的时候仍不忘,向着破庙拜了一拜。
一切尘埃落定,从此之后镇子上多了一个,到处乞食的呆傻小乞丐,镇子上也多了一些知道一些事情,却装作不知道的邻居,大家似乎都刻意的去遗忘掉一些已经发生的事情,看到小乞丐的时候,也都装作善心大发的样子,施舍一些吃食,却也不敢过多接近,君良认出很多人,都是在那个小院子里出现过的人,君良拼命的记住每一个人的样貌,他们害死了这个世上,唯一爱着自己的老人。
周围环境像是时光急速流转,此后的一切,君良大多都已经知道,十七年的乞丐生涯,重新再看一次,除了孤苦,还是孤苦,日间到处乞讨,夜宿破败寺庙,酷暑蚊虫叮咬,严寒冻得睡梦中也是颤抖不止,最难得还是大雨倾盆之时,破庙的大殿之内,像是一道道小河流淌,湿冷钻心,小乞丐无数次跑到屋外,任由老天降下的雨水浇灌在身,洗刷着幼小身躯。
那是一个大风不止的夜晚,镇子的路口来了一辆马车,小乞丐还在睡梦中,可站在破庙前的君良却看到了,驾车的老仆,从车上扶下来两位黑衣身影,一家一家的拜访,可大多人都是摇头,君良此时看着三个陌生人,心中怒火像是燃烧到了极致,那两个黑衣身影,正是把他丢弃在镇子口上的人,可又能做些什么呢,君良拼命的跑到破庙内,看着还在睡着的小乞丐,用尽一切办法想要弄醒他,可是任由君良努力,小乞丐仍不为所动。
君良泄气了,他缓缓的走到那两个黑衣身影的近前,可就是看不清他们的容貌,最终三个陌生的人,在一番无果之后,失望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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