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异动(七)部署-《大明元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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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本身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唯有一点:朱翊钧做太子时就住在那儿,因此也算某种潜邸。这一来,一些注重「仪式感」的朝臣就坐不住了,纷纷上表,认为钟粹宫有其特殊性,即便要安排人住,那也只能让太子殿下入住,岂能让福王一个藩王住进去?
朱翊钧自从回宫就极少管事,对于外廷的奏疏,这几个月来基本上全是在内阁的票拟上朱批一个「可」字便直接用玺,但对于此事他却很是恼火,御笔朱批了一段杀气腾腾的话。
那段话的大致意思是:老子已经立好了太子,你们这些闲得吃屁的家伙哪来这么多废话?谁他娘的规定钟粹宫只能给太子住?太子才两岁,由皇后亲自养育不好吗?如果孤孤单单住在钟粹宫,出了事谁负责?敢负责的现在就给老子站出来看看!
外廷这些「闲得吃屁」的朝臣大概也没料到皇帝此番如此暴躁,权衡了一下觉得这个责确实负不起,只能纷纷偃旗息鼓,不再纠结福王住不住钟粹宫。只是大明朝的文官们有些人就是轴,哪怕不纠结钟粹宫的事了,却依旧有些人不依不饶,愣说福王既然已经封王,就不该住在宫内云云。
不过这些事高务实没什么兴趣搭理,他光忙着白灾和北境内附的相关事务都忙不过来了,从头到尾不曾就此发表看法。甚至对这些奏疏,他的票拟都简单到只写了两个字:留中。
朱翊钧大概也是从中看出了高务实不想节外生枝,这时终于决定要杀一杀某些人的气焰,于是足足十几位五六品的朝臣喜提「贬三级,调外用」大礼包。而高务实虽然按例为这些人上疏求情,可最终也只把「贬三级」挽回了一下,「调外用」还是被坚决执行了。
虽则如此,郑贵妃却并不觉得高务实放松了对自己母子的「迫害」,她认为高务实不过是避免激怒皇上,加上大局已定,所以假作姿态罢了。
无视,往往比敌视更让人感到冒犯。郑贵妃就是如此,她并不关心高务实有多忙碌,只是觉得他的无视是对自己母子的无声嘲讽——似你们娘俩这般废物,也配与本国公斗?
越钻牛角尖,越是出不来。郑贵妃对高务实的恨意,居然因为高务实的漠视变得越发尖锐起来,以至于超越了大明朝有史以来所有妃嫔的胆量,开始将各种祖训当做耳旁风。
她决心自己掌握命运!
「皇儿……他们说你非嫡非长,做不得太子。好好好
,说得好啊!既然如此,那若没了嫡、长,总该轮到你了吧?」郑贵妃望向窗外的眼神变得冷厉起来,比风雪更加寒气森森。
陈矩骑马跟在皇后的轿旁,眉头紧锁。由于突如其来的大雪,他也不由得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力求让自己暖和一些。
不过,他的心思并不在冷暖。陈矩直到此刻还在琢磨今日的各种异常:首先高务实的病就来得蹊跷,甚至仿佛是自己记忆中的首次染疾,而郑贵妃的突然来访提议也很不同寻常,她在高务实病房中那惊天一跪就更加诡异莫名了。
即便伺候了皇上三十多年,陈矩早已见惯大风大浪,但此时此刻,他心中仍然七上八下不得平静,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他不断提醒自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以防不测。可眼下的问题在于,到底应该警惕什么呢?危险究竟会出现在何处?
车驾过地安门南下,绕行过万岁山,抵达玄武门外,进了门就是从皇城进入宫城了。按理来说,皇后和郑贵妃应该一起去翊坤宫,因为要向皇上复命,而他同样如此。然而陈矩刚要穿过玄武门,却被一个小太监叫住,附耳说是元辅有急事相告。
陈矩心中猛然一惊,急忙跟着小太监来到了车驾最末的位置。陈矩一看来人,松了口气——并不是高务实亲自来了,而是自己的老熟人高陌。
陈矩安心了不少,毕竟如果此来居然是高务实亲自追来,那得是如何大事?陈矩甚至都怀疑自己如果此刻见到高务实,会不会当场惊阙过去。好在事情看来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来人是高务实的老管家高陌,后者神色凝重,将高务实的担忧和命令一一转达给了陈矩。
陈矩听罢,脸色大变,他当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毕竟高务实做事的风格他可太熟悉了——非到万不得已,高务实不会用这种近乎命令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内阁首辅与司礼监掌印完全不是一个系统的官儿,按着平时外界的说法,这俩一个是外相,一个是内相,算起来应该各有千秋才对。可是,陈矩当然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在别朝或许是的,但在万历朝么……
不过,论权柄陈矩当然不敢与高务实相比,可是高务实直接下令让他在内廷事务中听命行事,陈矩还是不得不考虑后果。
他倒并不怀疑高元辅对皇爷的忠诚,可谁人没有点自己的立场呢?咱家虽然相信元辅,可咱家到底是皇爷的人呐,首先要考虑的是皇爷对这件事的态度!
不过,元辅的命令虽然有一种借自己之手控制皇宫的嫌疑,但他终究给了个值得「特事特办」的理由——有人意图行刺。
既然如此,那咱家特事特办好像确实是有道理的,即便皇爷事后追问,责任人也是元辅,咱家何错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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