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十八明透双鱼(二)-《簪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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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梓瑕与李舒白未说什么,一前一后向着外面走去。周子秦愣了愣,赶紧追了上去,你们去哪儿?

    李舒白回头示意他:“你先去

    周子秦应了,又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去找个大夫,过来给崇古看看?”

    李舒白摇摇头,说:“你先去检验这个镯子。崇古这边,我会处理。”

    郡守府厨房,在府内西南侧,靠近衙‘门’,离当时郡守府用餐的厅堂,距离也并不算太远。

    李舒白与黄梓瑕到了厨房内,中餐已过,晚餐尚早,里面几个婆子帮工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着菱角莲蓬,一边说话聊天。

    见他们到‘门’口,管事的鲁大娘赶紧站起来,问:“两位可是要点心么?”

    李舒白见黄梓瑕不说话,便问:“有羊蹄羹吗?”

    鲁大娘赶紧说:“羊蹄羹没有,但今日还有羊‘肉’汤。”

    “那就来一碗羊‘肉’汤。”他说着,转头看向黄梓瑕。

    黄梓瑕走进去,挑了个与当初一样的大海碗,然后亲手洗过,放在灶台上。

    她虽是大家出身,但十二岁起便常穿着男装跟父亲外出查案,更多与一干衙役捕快‘混’在一处,举止行为没多少闺秀气,洗碗洗勺子也是一气呵成。

    羊‘肉’汤盛好,她要伸双手去端时,又想了想,如当日一样将自己的窄袖挽起,然后去端。

    海碗是越窑青瓷,夺得千峰翠‘色’来。因碗太大了,所以两边有个两个耳,她双手捧着,往前慢慢走去。然后捧着碗出了厨房,向着厅堂而去。

    这无比熟悉的一路。

    出了厨房‘门’后,越过庭前的枇杷树,穿过木板龟裂的小‘门’,眼前是磨得十分光滑的青砖地,一路长廊。

    她顺着长廊往前走,就像当时一样。

    当初,因她心情抑郁,所以一路上捧着这么大一盆汤,倔强地往前走。身后丫鬟蘼芜跟着,对她说:“还是我来吧,姑娘您太累啦!”

    可她没理会蘼芜,只顾着埋头往前走。弯曲的手臂累了,她就握着盘耳,双手垂下来。双鱼手镯从手腕上缓缓滑脱下来,“叮”的一声轻轻敲击在瓷盘之上,清脆的一声,如碎冰击‘玉’。

    这“叮”的一声,也同样回响在今日,在她的腕间与海碗之上,一模一样,昔日重来。

    她一路上捧着碗,沉默着,低头一步步向着厅堂走去。

    李舒白跟在她的身后,与她一起走向厅堂——当初她一家人和乐融融吃饭的地方。

    瓷碗之中刚刚舀起的羊‘肉’汤,热气袅袅,蒸腾而上。水汽凝结在她低垂的眼睫‘毛’之上,湿润了她的眼。

    她想起自己十四岁那年的初夏,蜻蜓低飞,菡萏初生。血‘色’夕阳笼罩着整个天地,而她看见了他的眼睛,温柔明净,不像是望着一个小‘女’孩,而像是望着一个自己将要一生守候的人。

    他在抱起父母离丧的孤儿,亲自送往育婴堂时,眼中满含的泪水。他说,阿瑕,或许这世上,只有我最了解这种感受。她看见他眼眶中薄薄水光,那种悲哀忧思,直到她亲人故去的那一刻,她才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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