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人群沉默霎那,顿时又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呸!谁教你做这等下贱事!” 匆忙赶来的二娃子他娘左冲右突挤出人群,嘴里已经尖声骂上了。 她拿一根挑完豆腐剩下的扁担,死命往二娃子身上抽去,“你自己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你什么德行!想娶媳妇也不能做这样没廉耻的事情!你个傻子不懂事,最后叫人们说我刘家缺德带冒烟!” “你个没脑子的东西,别人什么脏烂臭教给你你也学?!什么牛郎织女,你瞧瞧,狗都知道干这种事不是好玩意!” 什么狗不狗、神仙不神仙的!他是叫人家发现了! 二娃子他妈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平常整天在屯子里逛荡,除了别人欺负他他从来没欺负过别人,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还被人教的干出这种事来了?! 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二娃子他娘确实愤怒,嘴里骂个没完。 二娃子哭叫着躲扁担,不知道他娘这也是为了占个先手,骂的人也不只有他这个被骗了的傻蛋。 但大家都不傻,大家都明白啊。 看梁慧雪的眼神都变了。 人如白璧皆有瑕。 谁都会嫉妒,贪得,有欲壑。区别在能克制多少。 见不得光的想法谁都有,却不是谁都能付诸行动。 这一步走出去,越走越远,泥足深陷,白玉也就变成了粪坑里的石头。 宁馥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二娃子,我说对了没有?” 二娃子哭叫道:“说对了,说对了!”他惊恐地环顾四周,生怕大黄还埋伏在哪,“我知道错了,你跟大黄说,别叫他咬我啦!” 宁馥弯起唇角,道:“你错在哪?” 二娃子呆愣了一下,“错、错在……”他搜肠刮肚绞尽脑汁,“错在不该想讨仙女做老婆?” 他娘刚刚这样骂他来着。他的德行配不上仙女。 宁馥摇头道:“错在你只知道生米煮成熟饭,却不知道人人都有一颗肉长的心。”她言简意赅道:“假如仙女想回家呢,假如仙女不喜欢你呢?你要将她锁起来吗?” 傻子愣住了。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牛郎……牛郎当初问过仙女,要不要留下吗? 傻子陷入了人生第二次深入的思考,也没意识到,宁馥的话并不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她的目光对上二娃子他娘的眼睛。 二娃子他娘悚然一惊,就像突然被定住了身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就那么一瞬间,二娃子他娘也有一个念头掠过心底。 ——如果、如果二娃子真看见了女知青洗澡呢? ——如果、如果当时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呢? ——如果、如果门给锁上了呢? 她被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却忍不住片刻想入非非。 对上宁馥的目光,一切无所遁形。 二娃子他娘只觉得这女娃的眼神像一把刺刀,直扎进她心窝子里,热淋淋地刺出血来。 一并,将脏污的,不敢见光的想法,全挑出来,暴晒在太阳下面。 二娃子却突然像想通了一样,猛地抬起头来,大声道:“我、我不要!我喜欢仙女,也想仙女喜欢我,我不要一厢情愿,我也不要把她锁起来,这样她永远也不会喜欢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仙女”已经不再是穿着红毛衣的漂亮姑娘。 仙女是朝他扔石头的小明;是骗他吃猪食的小军;是从来对他不耐烦的爹娘;是比他强壮比他聪明,看不起他的哥哥。 傻子流出热泪。 他也想要大家喜欢他。 宁馥轻轻道:“他们不懂尊重你,是他们不好。你却不能学他们。” “你是一个人。人心肉长,不能为你自己快活,就去叫其他很多人心痛。” 话不说透,因为傻子不懂。 话不说透,因为这样听的人才懂。 二娃子他娘突然扔下扁担,抱住儿子放声大哭。 这一场风波过去了。二娃子也被他娘拘着上了扫盲班,班上的小孩子们都被书记下了死命令,谁给欺负傻子,谁抽五下手板。 这下,连屯子里平时那些喜欢那二娃子说嘴的大人们也不敢嚼舌头了。 二娃子她妈天天挑着豆腐,腰杆也挺直了,虽然还是嫌弃二娃子脑筋笨口水多,但偶尔也夸夸这个过年二十四的小儿子,终于会写他自己的名字了。 她庆幸自己儿子没真干出什么蠢事来,特地把平常蹭锅底炒菜的一块猪皮悄悄给了村头大黄。 ——二娃子他娘虽然不信宁馥是什么“仙女”,但居然信了大黄通灵。 大黄吃着猪皮,二娃子他娘蹲在旁边一个劲地嘀咕,“狗大仙啊,您老刚正不阿,千万别和二娃计较,他日后再犯蠢,您可帮我盯着他,咬上两口也没事,别叫他再被人骗,走了歪门邪道啊!” 二娃子他娘连作三个揖,丝毫不在意大黄的毫无反应。 大黄拿屁股对着她,吃得满嘴流油。 再后来图拉嘎旗流传起了村口黄狗是哮天犬下凡,专管无量宵小,路见不平一声汪的故事,都是后话了。 图拉嘎旗又迎来了一个大新闻。 有两位知青要结婚了。 高涵喝醉,钻了梁慧雪的被窝。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