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直到昨天晚上。 就像已经绝望的溺水者突然触到了浮木。已经绝望的人,其实浑身都写满了“求救”。 只不过他们已无法发出声音,求救的信号无人注意而已。 昨晚宁馥递给他的是一根浮木,他的手碰到了,却不敢抓。 今天宁馥教他知道,那浮木其实是岸上的一棵树,他伸手了。 “这我管不到你。从这里离开,我会很快回国,不会负责你的人生。”宁馥直白道:“别去杀人,别被人杀,想去哪里去哪里。” 她的态度太真实,迪赛卡知道,除了相信眼前这个女人,他并没有其他选择。 男孩盯着她看了许久,哑声问:“你为什么愿意带我走?” 或者换一个问法——她为什么想要救他? 只是萍水相逢,他们的交集只不过是他给记者指了一次路,而记者也用一张照片还他。 迪赛卡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在最初带她去他们的窝棚换衣服,他动过将她杀掉,打劫她的东西的心思。但现在他却有些心虚。 宁馥挑眉看他,“我不欠人情。” 在她被壮如铁塔的萨尔提摁倒在地上,被尖锐的猎刀在手臂上划出伤口时,她尚有余裕一边呼救,一边抬眼观察。 在萨尔提的身后,有个男孩拖着几乎有他半人那么高的步qiang,悄无声息地走过来。 迪赛卡就站在萨尔提的身后,慢慢地举起木仓。 然后看到那个在求救在痛呼的女人向自己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恐惧。 他于是没有动手。 但宁馥领了他的情。 叛军首领没有等到新闻稿的世界发布,先等来了联军的空袭。 爆炸从未如此近在咫尺,木屋上的灰尘和碎屑扑簌簌落下,整片大地都在震动,然后燃烧起来。 托娜乖乖地跟在她身边,像一只安静的小动物。 宁馥像潜行在夜色中的一头黑豹。 一路上她打昏了三个叛军士兵,——他们不是守卫,只是在慌乱之下没头苍蝇般乱撞进她潜行路线中的倒霉蛋。 在营地里参观的时候,宁馥就已经给自己规划了一条死地求生的退路。而她要等的机会,就是今晚的这场空袭。 钟华说最近两天有空袭。她还真的等来了。 营地中已是一片人间炼狱。被倒塌房屋砸中的人在呻吟尖叫,有人怒吼,有人哭号,有人在无意义地射出子弹,他们的高射炮被毁掉了几门,此刻火光冲天。 天空中战机飞过,发出震人心肺的隆隆声。 宁馥仰起头,竟有一刹那恍惚觉得这片天空如暗红色的海,火光在其中拖曳出致命的轨迹。 残忍而壮丽。 有人说战地记者手中的赌注就是自己的性命,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够好,那是因为离炮火不够近。只可惜她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设备记录下这样无比贴近战争,无比贴近历史的画面。 不过是晃神一秒,她转头看向站在越野吉普旁的迪赛卡,“帮我抱一下托娜。” 迪赛卡一愣。 女人明显看出了她的紧张,因此才用如此轻松的语气,给他派了个活。 迪赛卡依言,抱起托娜,按宁馥的示意把小姑娘安置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这个小女孩仍然瞪着她棕绿色的眼睛,自以为凶恶地瞪着他。 迪赛卡不由得感觉胳膊上的伤口一痛。 如果萨哈还活着。 萨哈也会不顾一切地保护他。 迪赛卡的心脏像突然被鸽子的羽毛轻轻扫过。 “站着干什么?上车吧。” 宁馥自己坐进驾驶位,对出神的迪赛卡道。 迪赛卡跳进后座,他肩膀上还背着叛军分配给他的那支qiang。 他看宁馥单手开车,神情自若,忍不住开口问:“你放心……我坐在后面?” 第(2/3)页